力的作用

爱意会在黑夜蔓延

【伪all翔】脑洞产物

我改动了。
     
    

刘庆邦

有个男孩叫孙翔,十八岁那年就定了亲。定亲的彩礼送来了,是几块做衣服的布料。

媒人一走,江波涛眼睛弯弯的,说:“给,你婆家给你的东西。”

“谁要他的东西,我不要!”

“不要好呀,我留着给杜明作嫁妆。”

杜明跟过来,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。孙翔像是捍卫什么似的,坚决不让杜明看,他把包被放进箱子,啪嗒就锁上了。

家里只有自己时,孙翔才关了门,把彩礼包儿拿出来。他把那块石榴红的方巾顶在头上,对着镜子左照右照。他的脸红通通的,很像刚下花轿的新娘子。想到新娘子,不知为何,他叹了一口气,鼻子也酸酸的。

按当地的规矩,孙翔该给那个人做一双鞋了。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。

他把那个人的鞋样子放在床上,张开指头拃了拃,心中不免吃惊,天哪,那个人人不算大,脚怎么这样大。脚大走四方,不知这个人能不能走四方。他想让他走四方,又不想让他走四方。要是他四处乱走,剩下他一个人在家可怎么办?他想有了,把鞋做得稍小些,给他一双小鞋穿,让他的脚疼,走不成四方。想到这里,他仿佛已看见那人穿上了他做的新鞋,由于用力提鞋,脸都憋得红了。

“合适吗?”

那个人说合适是合适,就是有点紧。

“穿的次数多了就合适了。”

那个人把新鞋穿了一遭,回来说脚疼。

“你疼我也疼。”

那个人问他哪里疼。

“我心疼。”

那个人就笑了,说:“那我给你揉揉吧!”

他赶紧把胸口抱住了。他抱的动作大了些,把自己从幻想中抱了出来。摸摸脸,脸还火辣辣的。

瞎想归瞎想,在动剪子剪袼褙时,他还是照原样儿一丝不差地剪下来了。

第一次看见那个人是在社员大会上,那个人在黑压压的会场中念一篇稿子。他不记得稿子里说的是什么,旁边的人打听那个人是哪庄的,叫什么名字,他却记住了。

他当时想,这个男孩子,年纪不大,胆子可够大的,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念那么长一大篇话。他这个年龄正是心里乱想的年龄,想着想着,就把自己和那个人联系到一块儿去了。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对象,要是没对象的话,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……

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媒人,孙翔正要表示心烦,一听介绍的不是别人,正是让他做梦的那个人,一时浑身冰凉,小脸发白,泪珠子一串串往下掉,江波涛以为他对这门亲事不乐意,孙翔说:“妈,我是舍不得离开您!”

媒人递来消息,说那个人要外出当工人,孙翔一听有些犯愣,这真应了那句脚大走四方的话。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还,他一定得送给那人一点东西,让那个人念着地,记住他,他没有别的可送,只有这一双鞋。

那个外出的日期定下来了,托媒人传话,向他约会。他正好亲手把鞋交给那个人。约会的地点是村边那座高桥,时间是吃过晚饭,江波涛要送他到桥头去,他不让。

孙翔把一切都想好了,那个人若说正好,他就让他穿这双鞋上路——人是你的,鞋就是你的,还脱下来干什么。临出门,他又改了主意,觉得只让那个人把鞋穿上诚试新就行了,还得让他脱下来,等他回来完婚那一天才能穿。

孙翔的设想未能实现.他把鞋递给那个人时,让那个人穿上试试.那个人只笑了笑,说声谢谢,就把鞋竖着插进上衣口袋里去了。直到那个人说再见,鞋也没试一下。那个人说再见时,猛地向孙翔伸出了手,意思要把手握一握。

这是孙翔没有料到的。他们虽然见过几次面,但从来没有碰过手。他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低着头把手交出去了。那个人的手温热有力,握得他的手忽地出了一层汗,接着他身上也出汗了。那个人大概怕他害臊,就把他的手松开了。

孙翔下了桥往回走时,见夹道的高庄稼中间拦着一个黑人影,他大吃一惊,正要折回身去追那个人,扑进那个人怀里,让他的那个人救他,人影说话了,原来是江波涛。怎么会是江波涛呢!在回家的路上,孙翔一直没跟江波涛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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